就是想给你写东西

世间好物不坚牢，彩云易散琉璃脆

我从很小的时候开始，一直有一种隐隐的末日感，总觉得人活着的每一天，是最后一天；做的某件事，是最后一件事。

有一天和一个跟我一个专业“法律+文学”的姑娘突然聊到了《红楼梦》。港大有一门中文学院的文学课的专题是“病美人”，探讨很多古典文学作品里面“病美人”的意象。比较经典的大概有《金瓶梅》里的李瓶儿，《牡丹亭》里的杜丽娘还有《红楼梦》里的林黛玉了。情思激荡，抑郁不安，最后都是郁郁而终。

我想这些形象之所欲动人，除了她们各自曾怀有着热切的期望和饱满的感情，还有这种所谓的末日感吧。就像《红楼梦》一样，悲剧并非慢慢展开，而是一开始就给了警示，每个人物也有了各自要走向的命运。我想曹雪芹的审美观和人生观大概也是很有宿命色彩的。原来姹紫嫣红开遍，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。就像宝玉说的，“自此深悟人生情缘，各有分定，只是每每暗伤，不知将来葬我洒泪者为谁。”

当然这种末日感不免会让人觉得有些消极。我觉得倒不一定。人生如果最后都是一场空，那有限的生命和体验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。There is no ultimate purpose to anything. 那如果把每一刻，当成末日来过，那至少拥有过过程。我总是想象自己是推着石头上山的西西弗斯，就算最后石头还是会滚下山来，但每一次推着石头上山的过程还是属于我的。

这样想的话，总是能让我看开一些事情，尤其是感情。如果怀着末日感去相爱，那就不会有那么多担心和不安；如果这样，就不想再去计较谁爱谁更多；只想拥抱，只想告诉对方即使到最后一刻，他也不是一个人。这样想，心里满满都是爱，只有爱，没有遗憾。

人生情缘，各有分定。